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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府指引他们潜向一处水草丛生的河岸,拨开水草,竟露出一个半浸在水中的洞口。
三人钻入洞中,里面是一条向上的石阶。爬出水面后,来到一个干燥的石室。周知府熟门熟路地摸到墙边,点亮油灯。
“这是…”袁千行环顾四周,石室里有床榻、桌椅,甚至还有书柜,明显是精心准备的避难所。
“你母亲二十年前建的。”周知府拧着湿透的衣角,“当年东厂覆灭,她预见到会有这一天。”
柳轻眉突然闷哼一声,靠在墙上。袁千行这才发现她右肩插着一支短箭,伤口周围已经泛黑。
“箭上有毒!”他一把扶住柳轻眉,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
“是梅家的‘青丝毒’。”周知府检查伤口,“三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
袁千行脸色煞白。柳轻眉是为他挡的箭——就在他们跳墙的瞬间,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柳轻眉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傻丫头…”他声音发颤,小心地剪开伤口周围的衣物。柳轻眉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唇泛紫,呼吸微弱。
周知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当年你母亲给我的‘百草丹’,可解百毒。”
袁千行赶紧接过,喂柳轻眉服下。药丸入口,她的眉头渐渐舒展,但依然昏迷不醒。
“让她休息吧。”周知府示意袁千行到桌边坐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谈。”
袁千行恋恋不舍地看了柳轻眉一眼,跟着周知府来到桌前。油灯下,周知府的面容显得格外沧桑。
“你母亲沈寒衣,是天启年间东厂最后一位女统领。”周知府低声道,“但她并非阉党,而是先帝安插在东厂的暗棋。”
袁千行心头一震。母亲从未提起过这些。
“天启七年,先帝驾崩前,将一份密诏交给你母亲。上面记录了东厂与朝中大臣的诸多不法勾当,包括…现任首辅张居正。”
袁千行倒吸一口冷气。张居正如今权倾朝野,若他与东厂勾结的证据公之于众…
“你母亲隐姓埋名嫁入袁家,就是为了守护这份名单。”周知府继续道,“七年前,梅家发现她的身份,下毒害死了她。但她早已将名单一分为三——一份由我保管,一份交给你父亲,还有一份…”
“给了大哥。”袁千行恍然大悟,“所以大哥常年在外,根本不是经商!”
周知府点头:“千峰表面行商,实则在组建‘清流社’,联络朝中正直官员,准备在适当时机揭露阉党罪行。”
“那父亲让我装傻…”
“是为了保护你。”周知府叹息,“你母亲临终前嘱咐,三个儿子中,你最像她,也最可能继承她的使命。装傻既能让你远离危险,又能让敌人放松警惕。”
袁千行胸口发闷。七年装疯卖傻,七年隐忍负重,原来都是母亲的安排。而他竟一直怨恨父亲软弱…
“现在三份名单都在哪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那份藏在府衙匾额后,恐怕已被梅阉狗所得。你父亲那份…应该在千岭手中。”周知府面露忧色,“至于千峰那份,按计划应该在送往京城的路上。”
袁千行思索片刻:“我们必须尽快与大哥取得联系。梅家既然敢假传圣旨,说明他们已经狗急跳墙,绝不会让名单送到皇上手中。”
“水路陆路都被封锁了。”周知府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走‘鬼道’。”
袁千行一愣:“鬼道?”
“你母亲留下的秘密通道。”周知府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几条线,“从扬州到京城,共有七个这样的密室,彼此相连,只有东厂最核心的密探才知道。”
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吟。袁千行立刻回到柳轻眉身边,见她已经睁开眼睛,正虚弱地冲他微笑。
“笨…蛋…”柳轻眉气若游丝,“哭什么…”
袁千行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有泪。他胡乱抹了一把:“谁哭了?是汗。”
柳轻眉想抬手,却使不上力。袁千行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如雪。
“周世伯,她怎么还这么冷?”
周知府检查脉搏:“毒已解,但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几日。”
“我们没有几日时间。”袁千行沉声道,“梅公公很快就会搜到这里。”
“有…有个地方…”柳轻眉突然开口,“青龙帮…找不到…”
袁千行俯身:“哪里?”
“我家…老宅…”柳轻眉艰难地说,“梅岭…竹林…”
周知府眼前一亮:“梅岭竹海?那里确实隐蔽!”
“但你的伤…”
柳轻眉扯出一丝笑:“死不了…就还得…报仇…”
袁千行心中一痛。这个倔强的姑娘,家破人亡后独自在江湖闯荡,心中只有复仇二字。而现在,她为他挡了毒箭…
“我带你去。”他轻声道,“然后我们一起找青龙帮算账。”
周知府从暗格中取出一套干净衣物和些许干粮:“你们先去梅岭,我去联络文师爷,设法通知千峰。”
“太危险了!”袁千行反对,“梅公公一定在全城搜捕您!”
“老夫在扬州为官二十载,自有门路。”周知府拍拍他的肩,“你母亲的孩子,不会轻易认输。”
三人简单休整后,分头行动。
袁千行背着柳轻眉,从另一条密道离开石室,出口竟是城外一处荒废的码头。天边已现鱼肚白,他们必须在城门大开前赶到梅岭。
柳轻眉伏在袁千行背上,呼吸喷在他颈间。走了一段,她突然轻声道:“我十岁那年…青龙帮来收保护费…父亲不给…他们就…”
袁千行脚步一顿:“别说了,保存体力。”
“他们当着我面…砍了父亲的头…”柳轻眉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母亲把我藏在米缸里…我透过缝隙…看见他们…”
袁千行喉头发紧。他终于明白柳轻眉为何如此执着于复仇。
“后来…我被卖到戏班…学了轻功和暗器…”柳轻眉的声音越来越弱,“十六岁…我杀了第一个青龙帮众…用他祭奠家人…”
“睡吧。”袁千行轻声道,“我保证,你会亲眼看到青龙帮覆灭。”
柳轻眉的头靠在他肩上,终于沉沉睡去。
袁千行望着渐亮的天色,心中燃起一团火。
七年的伪装已经卸下,现在是时候以真实面目面对这个世界了——不是为了母亲的安排,不是为了家族的使命,而是为了背上这个为他挡箭的傻姑娘。
梅岭竹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幅水墨画。
袁千行紧了紧背上的柳轻眉,大步走向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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