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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们的优秀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姐在县中学是尖子生,次次拿奖状回来,糊满了堂屋半面墙;二姐手巧,不光会绣香囊,还能给梁平改衣裳,旧布料经她一剪一缝,总能穿出新鲜模样;就连最小的五姐,虽然小时候爬树摔断过胳膊,念书却一点不含糊,算术题算得比先生还快。家里的煤油灯,常常是姐姐们围着桌子看书做题,梁平在一旁扒拉着算盘,却总也记不住口诀。
梁老汉更是把“有儿子”当成了天大的福气。每天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别人歇晌时他还在田埂上转悠,琢磨着哪块地该引水,哪片庄稼该除虫。那年夏天大旱,河沟都见了底,邻村好多人家的玉米叶子卷得像鞭炮,高粱穗子瘪得打不起精神。唯独梁老汉种的几亩地,靠着他半夜起来挑水浇灌,靠着他提前挖好的引水渠接住的零星雨水,玉米棒子结得饱满,谷子也沉甸甸地低着头。秋收时,别人家愁眉苦脸,梁老汉却雇了人来帮忙,金灿灿的粮食一袋袋往家运,路过的村民都羡慕:“老梁家有福气,不光小子金贵,地里的收成也跟着沾光。”
可这些“福气”落在梁平眼里,却像针一样扎心。姐姐们讨论难题时,他插不上嘴;父亲跟人说“我家小子以后要顶门立户”时,他总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有次梁老汉让他跟着去地里学锄草,他握着锄头没一会儿就磨破了手,草没除几根,倒把好苗踩坏了不少。梁老汉没骂他,只是叹口气让他在田埂上坐着,自己弯腰把踩倒的苗一棵棵扶起来。梁平坐在那儿,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混在青黄的庄稼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这个家明明因为他而更有干劲,他却像个多余的摆设,什么忙都帮不上。
夜里吃饭,母亲给梁平碗里夹着鸡蛋,姐姐们笑着说“等弟弟将来出息了,咱们全家都跟着享福”。梁平扒拉着米饭,嘴里没味,心里却堵得发慌。他知道全家人都盼着他好,可这份盼头太重了,重得让他喘不过气,重得让他觉得,自己要是做不成他们期望的样子,就对不起这满桌的饭菜,对不起粮仓里的粮食,更对不起他们眼里那团亮闪闪的光。
姐姐们的成绩像是按着头往高处长的庄稼,一个比一个拔尖。大姐早早就考进了县重点,课本上的字密密麻麻,她却能背得滚瓜烂熟,先生见了梁老汉总说:“你家大丫头,将来是要走出这村子的。”二姐在镇上学堂当班长,作业本上的红对勾挤得像串糖葫芦,连最难的策论题,她写出来的文章都能被先生当范文念。五姐虽小,脑子却灵光得很,算术课上先生刚在黑板上写下题目,她的答案已经喊出来了,引得全班同学直拍手。
她们不光念书厉害,手脚也勤快得很。放学路上挎着篮子,能顺路割满一筐猪草;回家放下书包,二姐拿起针线缝补衣裳,五姐就去灶房帮母亲烧火,连大姐从县里回来,也会抢着帮父亲去地里拔草。村里人见了总夸:“老梁家这几个丫头,真是顶半个小子用,又能干又懂事!”
唯独梁平,像株长在田埂边的野草,不高不矮,不好不坏。在学堂里,他的名字总被先生夹在中间喊,既不会被表扬,也不会被批评——先生说他“还算安分”,可这“安分”在姐姐们的光环下,就成了“平庸”。算术题他要掰着手指头算半天,课文背得结结巴巴,先生布置的描红作业,他写得歪歪扭扭,不如二姐的娟秀,也赶不上五姐的利落。
家里的活计更是如此。母亲让他去喂鸡,他要么忘了关鸡笼,要么把糠撒得满地都是;五姐教他怎么快速剥玉米,他学了半天,指甲缝里全是玉米须,筐里的玉米粒却没多少。有次秋收,姐姐们跟着父亲在地里割稻子,镰刀挥得又快又稳,他拿着小镰刀在旁边比划,割了没几根就把自己的手划了个小口子,吓得母亲赶紧把他拉到田埂上坐着。
看着姐姐们弯腰劳作的背影,听着远处传来先生对姐姐们的夸赞,梁平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又沉又闷。他不是不想做好,只是无论怎么努力,好像总差着一截。姐姐们像天上的星星,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而他,只是地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连影子都显得灰蒙蒙的。
梁老汉对姐姐们的苛刻,像是拿尺子量着过日子。天不亮就喊她们起床,大姐要帮着挑水,二姐得去剁猪草,五姐年纪最小,也得蹲在灶房帮母亲烧火,稍有磨蹭就会被他沉脸训斥:“手脚麻利点!偷懒耍滑将来有什么出息?”
念书更是半点不含糊。大姐从县里带回的试卷,他总要翻来覆去地看,红叉超过三个就得追问:“这题为什么错?是不是上课没听讲?”二姐的作文被先生表扬了,他也只淡淡说句“别骄傲,下次写得更好才算本事”。有回五姐算术考了第九名,虽在班里仍是上游,却被他拿着卷子在油灯下训了半宿:“前面八个是长了三头六臂?你就不能争口气往前冲?”
可轮到梁平,梁老汉就像换了个人。早晨姐姐们忙着干活时,他会让梁平多睡会儿,说“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贪睡不碍事”;放学回来梁平把书包一扔就往外跑,他撞见了也只笑笑:“玩去吧,别闯祸就行。”有次先生托人带话,说梁平上课总走神,字也写得潦草,梁老汉听完摸了摸后脑勺,对传话的人说:“男孩子嘛,皮实,大了就懂事了。”
家里做了好吃的,鸡蛋总往梁平碗里堆,姐姐们多夹一筷子肉,母亲还没说话,他先开口:“让你弟弟多吃点,他是咱家的根。”姐姐们熬夜温书,他会催着“别熬坏了眼睛”,转头看见梁平在灯下摆弄弹弓,却乐呵呵地凑过去:“这玩意儿做得不错,明天爹陪你去打鸟?”
二姐有次忍不住跟母亲嘀咕:“爹对弟弟也太松了。”这话被梁老汉听见了,他难得沉下脸:“你们是丫头,将来总要嫁人的,不严着点教,出去要被人笑话。他是梁家唯一的小子,将来要顶门立户,现在自在点怎么了?”
梁平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父亲不是不爱姐姐们,只是那份爱里裹着沉甸甸的规矩和期望,而给自个儿的,却是没边没沿的纵容。可这份纵容,没让他觉得舒坦,反倒像背上了块越来越沉的石头——姐姐们在严苛里越长越挺拔,他却在溺爱里越来越没底气,连抬头看她们的勇气,都渐渐少了几分。
十岁那年的夏天,蝉鸣比往年更聒噪些,家里的气氛却不同了——大姐要参加高考,这是村里头一等一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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