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冬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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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村里组织集体冬捕的日子到了。

清晨五点多，天还黑着，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腊月里的河面冻成了青灰色的玉带，寒风呼啸着穿过村子。

生产队长刘文明早早起床，来到村中心的老槐树下，用力敲响了挂在树上的犁铧。这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得很远，唤醒了村里的人们。

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戴上毛线帽和手套，扛着各种工具——冰镩、铁锹、渔网等，朝着村子附近的河流走去。

知青胡来背着的马灯在晨雾里晃出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像是一个移动的小太阳。

到达河边后，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持冰镩，在选定的位置用力凿开冰面。

冰屑飞溅，不一会儿就凿出了一个个直径约一米左右的冰窟窿。

这场景就像是在巨大的冰蛋糕上切片，只不过这里的“蛋糕”可比想象中硬得多。

萧村长蹲在冰窟窿前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冰面上凿出的北斗阵。

七处冰眼排成勺状，麻绳从主窟窿穿进去，沿着北斗七星的走向在冰层下蜿蜒。

牛叔赶着老牛转绞盘，老牛脖颈上的铜铃便撞碎了霜风，带动碗口粗的榆木轴吱呀呀地转动。

绞盘轴承裹着厚厚的獾油，榆木转轮每转半圈都要发出类似老人关节的咔哒声，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指挥大家如何布置渔网。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将长长的渔网从冰窟窿中放入水中。

大家都屏住呼吸，满心期待着今天的收获。

“见网了！”蹲在摇车边的文会计突然直起腰，冻僵的手指险些被飞速转动的绞盘卷进去。

冰窟窿里咕嘟嘟冒起浑水，二十丈长的拖网缓缓出水，网眼上挂着的冰棱子撞得叮当响。

裹着羊皮袄的社员们齐刷刷往后退，不知谁家的半大小子踩着冰碴子滑了个趔趄，怀里的柳条筐滚出老远。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些。

渔网卡在斗柄位置的冰眼时，萧村长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抄起冰镩就往裂缝处砸。

冰碴子溅在知青们簇新的蓝棉袄上，知青胡来刚要皱眉，就被老把式一声吼震住了：“愣甚！拽住网纲！”

二十多双手抓住湿漉漉的麻绳，号子声惊飞了芦苇荡里打盹的鱼鹰。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张张沉甸甸的渔网逐渐浮出水面，里面满是活蹦乱跳的鱼儿——鲤鱼、鲫鱼、草鱼等各种鱼类应有尽有，河滩上围观的村民早已炸开了锅。

妇女队长领着村里的女人们往爬犁上码柳条筐，冻僵的鲤鱼在筐底弹尾巴，甩出的冰珠子在朝阳下碎成七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