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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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京都依旧保持着一种热闹的氛围，陈宪之被姬存希拉出来陪着他去探访学生，陈年也被他带了出来同去瞧瞧。

“你瞧在家中闷的这脸都比往日白了不少，自从手术后还没出来转过吧？”姬存希拿着礼盒中装的白面和他的脸做了对比，忍不住咂舌。

陈年和身后的一群侍从手上也和他大差不差提满了东西，只有陈宪之手上只抱了个手炉被他俩围在中间。

陈年在一边帮他解释“年节当天和外使出来过，但是天气阴沉的很没逛多久便回了。”

“说起这钦天监说初八要下雪，他们送了新茶不若一同尝尝？”

“品茗观雪提名柳絮纷飞你这要叫宋师说风雅病了。”他摇头拒绝“开会说的你竟全然忘完了，我不要同你被抓成典型。”

在京都学堂就读的学生大都出身不错，士绅官员或者是地方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自小都是被当成少爷教养的，其中的奢靡风气层出不穷。

他们这些老师更别提了多数是优良出身的，那些留洋回来的更是各种翘楚，正统科举出身的怎么也不会没钱了去。这些人书读的多了对风雅一词的追逐便更加严重。

以往的社交形式中陈宪之不止一次参加过宴饮诗会，赋诗助兴未得者罚金沽酒，烧钱程度让陈宪之咂舌。以往在温家，族中小辈们的游乐他也有所耳闻，曲水流觞兴尽而歌。

程宋出身于此深知其世家子弟对这些的热衷但学堂中亦招纳了些出身一般的学生，为了多有照顾也为了不滋生出奢靡攀比的风气，程宋跟老师们开过几次会多有强调。家世好的几个被格外警告，其中就有姬存希。

跟他出来是计划之外的安排他不愿意节外生枝。

“我也为你好嘛，你瞧你只窝在家中对养身体也无甚好处。”他被拒绝心痛叹息摇头“不若烤肉？做些什么才好不要辜负这场雪。”

“你只拿这理由将我诓出来，如今对这半点不上心还谋算着后面的玩乐，”他指着他手上的礼物摇头“姬老师要我提醒你你的本职吗？”

姬存希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后面的侍从示意陈年也放过去，手上拿出名单避开他调笑的眼神“那倒也不必了，接下来我们去二八巷。 ”

他抓着陈宪之往前走示意后面的侍从和他们隔开些距离，陈年年纪小跟不上他们在陈宪之暗示下也跟着侍从们一起在后面只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们。

待到隔开了人群陈宪之才开口问他“怎么了？有话不能在府上说。”

姬存希欲言又止看他一眼“刚才下定决心……你初八可是一定在府中？”

只瞧他这副样子就是有话说，但什么话能和他初八在不在府中有关？若是重要的事还是应该在私密的地方说明，万不会在人来人往的街中。

他垂眸叹息“你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他这语气明显是对接下来的消息有所预料了，姬存希心里有了底斟酌着措辞跟他说“初八温家那位进京面圣，将要顶着外使的名义出使高卢。陛下设宴为其饯行，依着我的消息若是没差我们这些老师也要赴宴，我想着你这身子多有不便，便想拿借口帮我们两个都回绝了。”

他话说得好听罢了，陈宪之一琢磨也就能品出来这家伙也是趁着他身子不好的借口借着和他在一处的理由去糊弄程宋好叫他放过他们。依着陈宪之和温钰曾经的关系他想着避开也不算是过分，身体不好也算是个理由。

他这不是咒他吗。

陈宪之想到此处特意挺直了腰杆“你才身子不便我已经大好了。”

手术不能是白做的，他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姬存希在这种事情上倘若是颠倒黑白让人告发上去有他好受的，往轻了说是对事情知晓不清，往大了说就是蒙蔽圣听。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姬存希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能盼你不好吗？我巴不得你赶紧回去，一个人批那么多卷子累都要累死了。只是这种应酬场又用不到我们，你我又在官场都无建树何苦去那里消磨时间。”

宫中宴会规矩严格一举一动皆被宫人照看生怕冲撞了什么人，照姬存希说里面就是踩个花都可能被出事。他们老老实实在家中窝着喝个茶烤个肉怎么不成，去了宫中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得罪什么人，怎么能好过。

陈宪之愣了片刻而后摇头拒绝“宋师待我不薄，你若不愿我届时帮你去说。”

温钰来京中他就算不去事后这人也要来府上看他，既然总归都要见面何苦让程宋犯难在宫宴中被温钰问起，程宋还坐着轮椅他还没有没良心到让他在这种时候还要想着他。

再说了温钰去往高卢，这件事从知道后他也确实未问过，本以为温钰不在意现在知道他来京中的消息，想来他只可能是有话当面说没必要在电话中吵一段。

“那我先承了你的好意。”姬存希知道他是个有谋划的人，他拿了宫宴的消息换一个在家中躲清闲的机会也是赚回了本。

“这能是什么大事？你直说也便罢了。”陈宪之也不至于为着这么件小事他开口了就硬要把欠的人情消了，那不是还人情是结仇。

“这只是其次，主要不是还想能说动你，程宋便不会只记着我一个人。”他赔着笑感慨“这才几个月我在他心里可亲可善的形象竟一去不返了，只留了个带坏你的形象。”

陈宪之不吃他这一套话说完了便回头冲陈年他们招手示意跟上来“那可见此前可亲可善便是你自封的，宋师可未说过。到了？”

陈年小跑着过来气还没喘匀听见陈宪之问赶忙回道“到了，这是之前给家长买蜜饯的地方。”

陈宪之拧眉盯着前面的一条巷街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几时来过，他对路一向不怎么敏感，不叫人带着在偌大一个京城走晕了也是常事。陈年见怪不怪提醒道“是家长喜欢的杏干。”

“……有点印象。”他从脑子里好容易翻出点印象“不作给国公府送节礼的时候？是不是个小孩看着？”

陈年还没回话那边姬存希忍不住先笑出了声“怎的一说吃的就想起来了？以往还不知道你这样子。”

陈宪之知道他和姬乔一个脾气不定时嘴上嗨一阵全然当没听见不接他话茬“正巧来了带银子没？背着不作买些回去。”

卖东西的人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杏干着实不错。

“……没。”陈年因着自己的失职低下头去有些气短讷讷回道。

于是主仆两个一阵沉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还在笑的姬存希。

“……”姬存希掏掏自己衣兜向他俩展示了干净的一枚铜板都没的口袋“没有。”

眼见着陈宪之挫败的神情更好笑了“体面些陈先生你今年二十有五了。”

“左右还年轻。”他催促姬存希“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