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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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钰将人抵在墙柜上，双臂将他抱起仰头与他气息厮缠，极具侵略性的接吻野蛮又热烈轻而易举地挑逗出他的情欲。

他垂眼盯着男人克制的呼吸传达了他未说出的话。无论他有多恨他也要承认他对温钰脸和身体的痴迷，哪怕是在梦中也无法拒绝。

他的手指颤抖地摸向温钰的眼，犹如灰色宝石的双眸深情地望向他，犹如无数次上邑夜晚中的那样，给予他忍耐下痛苦的力量。

灰色眸子中积蓄的水雾终于落下，手指滚烫的触感烫的陈宪之瑟缩了一下，见温钰一直盯着他的手指他才惊愕地发现原本干净的无名指上赫然出现了一圈明显的白痕，是常年佩戴戒指才会出现的印记。

温钰问他“为什么那么问？为什么摘掉我们的戒指？”

看着他受伤的样子陈宪之脑海中冒出一个可笑的猜测，而他也那么说出来了“你要告诉我，我是因为爱你才同意的我会很看不起自己。”

温钰不言语却将他放了下来，转身从他抛开的那堆东西中找出那枚戒指，银鎏金的材质样式古朴低调很符合陈宪之的审美。

那双眼睛像是已经清醒，他问“你在别的地方不爱我吗？”

陈宪之说“你又不是金子银票。”

温钰笑了一下“如果你爱那些，你才应该爱我。”

温钰从不吝惜那些，从不吝惜那些交给他。

陈宪之看着他，眼神有些许怀念但更多的是未明的情绪“只是梦中也要能见你，真是阴魂不散。”

“或许是你想见我。”温钰倒是自信地紧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帮他将戒指戴回去。

“或许吧。”陈宪之笑笑垂下的眼睑中满是疲惫“只有在梦中见你才会有这样安宁的时刻。”

温钰贴着他的腿坐在他身旁，陈宪之一垂眼就能看到他，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他本就美艳深邃的轮廓更加灼眼，他的目光只专注在他身上“和我在一起让你很累吗？”

他拍身侧的位置似乎想让他坐下来，后又不知考虑了什么自己起身拉着他坐到床上，自己坐到床边的地毯上。

陈宪之竟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慈爱，他歪头靠在他垂落的腿上，两人之间并没有言语的交流陈宪之却能感觉到此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无名指上的戒指同他一次次默数心脏跳动的节拍，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是活着的被在乎的，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于这个温钰身边。

“我这样的人活着就很累，”他的手被温钰拉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确认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后才继续说“以往将我占为己有的人都无法忍受，他也一般。”

他不再将他看作成温钰而是另外一个人，他们不过是生得一张相似的脸而内核完全不同。

温钰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他腿边，不会在他放下酒盏时选择纵容，不会在他将戒指抛弃后再一边捡起，一切都早有漏洞，只是他佯装不见。

“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温钰强行和那双手十指相扣“我好奇为什么有人能从见我第一面就带有那么大敌意却还是在我面前示弱装乖，离开浮姑时我一直在想这么有趣的人为什么不早出现在我面前，第二次去见你，我那么确定那一刻我的心脏为你而跳动。”

“离开缪斯的画家无法存活，你就是我的缪斯。”

对于画家来说，没有什么比源源不断的灵感更能证明他们的情感的存在了。从见到陈宪之的那一刻，他无比确定这就是他的缪斯，他渴求用画笔去将他刻印在自己笔下。

情感的宣泄留于画笔，留于缄默其口最终化为的那个拥抱，留于以为窥得他喜好而送出的礼物。

人会背弃曾经的自己但画笔不会，它们将那一刻的情感化为永恒，将那一刻他为之心悸的陈宪之留在原地。

他的画笔追随着自己的缪斯，只要大脑未停止思考，身体未停止呼吸，他所带来的灵感便不会枯竭。

陈宪之为他的话感到可笑，曾经的欺骗与谎言不是作伪，就算离开缪斯的画家真的无法存活温钰也会为自己找到下一个缪斯，他只不过是这位“毕加索”缪斯群像中不值一提的一位。

“可我不愿意，他的缪斯要在笼中生活。”陈宪之仰头望着高远的穹顶语气平静“我宁愿死在荒野。”

温钰便沉默了，他不再说了陈宪之反而放松下来，他爱惜地摸摸他那张脸“你不是他，只是某一个舍不得他的我。替他寻找的理由过于拙劣，就像曾经的我逃避着真实为他开脱，幻想我还能哄骗自己。”

“你出现在这里因为我在为他感到痛苦，我无法离开他又为靠近他而痛苦，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潜意识妄想说服他是一场源于软弱心理的自救，一味地自我挣扎下去消磨的只会是他的身体和对活下去这个信念的摧残。

当痛苦和爱同源，依恋便成了饮鸩止渴，就像他决定留在这个婚房中面对这个温钰，对安宁的诉求成为他坐在这里的原因，其实他清楚这只是一场梦，他也不是温钰……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是空耗。

他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知道病原但无从解决。正因为通透所以痛苦，正因为多思所以忧虑。

他自责于曾经的愚蠢和贪心，悔恨一时贪晌欢愉而陷入痛苦的旋涡。

这场痛苦的本质——是对曾经渴望被爱的自己的无尽悼念。

怎么可能否认情感的萌生，在自我厌弃的时刻将他拉出的温钰，告诉不需要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的温钰……怎么可能没在乎过。

正因为在乎过所以发现真相时才格外残忍，遗留的创伤才分外难以愈合，接受的痛苦才愈发清晰。

没有爱怎么会滋生恨，倘若真的毫无感情怎么会面对着残破不堪的真相折磨自己。

他只是……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生活在谎言中。

无法接受妥协与自己的软弱。

无法接受以后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温钰在等待他妥协的回应，青州，沪上到后来京都，直至现在他依旧在等那句回应。

他清楚一切，却作茧自缚，让一切只能在原地停留，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必再去面对温钰。

他拯救不了自己，梦中温钰的出现也告诉他，这场病无药可医。他试图用理性剖析情感的软弱，所得到的只是一遍遍地被真相凌迟。

当他说完那句话后，与他十指相扣的人也开始化为流沙在眼前消逝。

那双含情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陈宪之遏制不住心底的恐慌蹲下身去拥抱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崩溃“我好疼啊……”

拥抱你就拥抱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

我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求你了，我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吧。

温钰的脸开始模糊，他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按住他的脑袋让他不能看到他消逝的过程“落两滴泪什么都是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你走上了张翠鸾的路，回来落两滴泪，什么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