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惑心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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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内，烛火摇曳，琉璃宫灯映得殿内金碧辉煌。玄宗高坐龙案之后，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底的审视。

杨玉环抱着琵琶缓步入殿，一袭素白广袖流仙裙，发间只簪一支银丝步摇，步摇末端缀着一颗泪晶，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幽蓝的光晕。她低眉顺目，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柔婉笑意，可那双眼睛——那双如秋水般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却让人看不透她真正的情绪。

“臣妾拜见陛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如清泉击玉，“《霓裳羽衣曲》已补全，请陛下品鉴。”

玄宗微微倾身，手指轻敲龙案，“爱妃近日倒是清减了些。”他的目光落在她心口处，那里的衣料微微透出一抹深蓝——陨铁的光芒。

杨玉环睫羽轻颤，指尖不经意地抚过琵琶弦，发出一声清越的泛音，“为补此曲，臣妾日夜思虑，不敢懈怠。

她指尖轻拨，第一个音符如珠落玉盘，清冷空灵。

长生殿内，众人屏息。琵琶声渐起，如月下清泉流淌，又似云雾缭绕山巅。可当曲调转入“惊鸿破阵”时，弦音陡然铮鸣，如金戈铁马踏破长夜！

安禄山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颤，酒液泼洒在锦袍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杨玉环——这曲子里的杀伐之气，竟与他府中胡姬的“天魔舞”如出一辙！

玄宗眸色渐深，指节无意识地叩击龙案，与琵琶声隐隐相合。

杨玉环的指尖在弦上翻飞，白发随风轻扬，心口的陨铁随着曲调忽明忽暗。她闭目弹奏，仿佛整个人已融入音律之中，可无人知晓——她的每一指拨弦，都在与骊山地宫深处的锁链共鸣。

曲至高潮，杨玉环忽然抬眸，眼中幽蓝一闪而逝。

“羽化登仙——”

她指尖一挑，琵琶声陡然转柔，如烟如雾，缠绵悱恻。殿内烛火忽明忽暗，众人恍惚间竟见殿顶云雾缭绕，似有仙娥翩跹而舞。

玄宗猛地站起身，冕旒玉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死死盯着杨玉环，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她的琵琶声，竟能引动幻象！

“陛下……”杨玉环指尖未停，抬眸与他对视，眼中似有泪光盈盈，“此曲可还入耳？”

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却让玄宗心头一震。那一瞬，他竟在她眼中看到了梅妃的影子——当年梅妃亦是以一曲《霓裳》惑他心神，最终却……

琵琶声渐歇，余音袅袅，殿内一片死寂。

忽然——

“铮！”

一声尖锐的弦音突兀响起，杨玉环指尖的琵琶弦竟应声而断！与此同时，她心口的陨铁爆发出刺目蓝光，一股无形的力量震荡开来，殿内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玄宗厉喝：“护驾！”

可当烛火重新点亮时，一切如常，杨玉环已将琵琶横陈膝上，断弦垂落，她低眉顺目，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梦。

玄宗缓缓坐回龙椅，目光深沉难测。

“爱妃此曲……堪称绝响。”他语气平静，可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三日后群臣夜宴，朕要你在百官面前，再奏此曲。”

杨玉环盈盈下拜，掩去眼底的冷意，“臣妾，遵旨。”

殿外，夜风骤起，吹散一庭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