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东海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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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生物如潮水般涌来时，忠忠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窒息。作为龙皇，他本该傲视群伦，此刻却连龙形都难以维持。四肢像是灌了铅，鳞片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最耻辱的是，他竟在恐惧——对那混沌气息本能的、血脉深处的恐惧。

\"忠忠！\"李甲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想回应，张开口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龙吟。视线边缘，凤九霄的火翼在混沌洪流中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栀子花仙子——不，那个占据栀子身体的混沌存在——正悬浮在虚空中央，长发如活物般舞动，每一根发丝都连着无数混沌生物。

\"李甲...\"混沌栀子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你以为融合源初之种就赢了？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李甲将净世莲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栀子花仙子在哪？\"

\"那个傻丫头？\"混沌栀子轻笑，\"她的灵识正在与我的混沌本源融合，很快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她看向忠忠，\"就像这条小龙，当年若不是你救得及时...\"

一道记忆闪电般劈进忠忠脑海——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幼小的金龙蜷缩在冰冷的石台上，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沌气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手指点在他额间，剧痛如岩浆灌入血脉...

\"啊——！\"忠忠突发出痛苦的龙啸，浑身鳞片倒竖。那段被封印的记忆终于破土而出：三千年前，他不是偶然被混沌之主抓走，而是被选中作为容器！混沌之主在他体内种下了一缕本源，准备将他培养成混沌龙皇！

李甲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忠忠，你体内有...\"

混沌栀子大笑：\"现在才明白？这条龙本就是我的棋子！\"

随着她的笑声，忠忠额间浮现出一个漆黑的符文，与西海龙王身上的如出一辙，但更加古老复杂。剧痛随之而来，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血管里爬行。忠忠痛苦地翻滚，龙尾扫碎了几块漂浮的陨石。

\"忠忠！\"凤九霄想冲过去，却被几只混沌生物拦住。

李甲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射向忠忠额头的符文，却被弹开。混沌栀子冷笑：\"没用的，那是混沌血契，除非...\"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忠忠停止了挣扎。

龙皇缓缓抬起头，金眸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额间的黑色符文开始龟裂，透出紫金色的光芒。

\"主君...\"忠忠的声音变得低沉浑厚，\"我想起来了...全部。\"

混沌栀子第一次露出惊容：\"不可能！血契怎么会...\"

\"因为你算错了一点。\"忠忠的龙鳞开始变色，从纯粹的金黄逐渐转为耀眼的紫金，\"我不是普通龙族。\"

随着\"咔\"的一声脆响，黑色符文完全碎裂。忠忠的体型开始暴涨，龙角分叉变粗，背脊上突起一排锋利的骨刺。最惊人的是，他额头裂开一道竖纹，里面是一只紧闭的紫金色龙目！

\"祖龙之瞳？！\"混沌栀子终于失色，\"你是初代龙皇的后裔！\"

忠忠仰天长啸，那声龙吟与以往截然不同——音波实质化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混沌生物如泡沫般碎裂。就连混沌栀子也不得不后退避其锋芒。

\"破妄之音...\"凤九霄喃喃道，\"传说中祖龙才有的天赋神通，能破一切虚妄！\"

忠忠转头看向李甲，那只新睁开的祖龙之瞳中流转着古老智慧：\"主君，带凤族长走。这里交给我。\"

李甲刚要反对，忠忠已经一摆龙尾，掀起空间乱流将两人推向远方。在最后分别的一刻，李甲看到忠忠眼中闪过三千年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条顽皮的小金龙，到如今觉醒的祖龙后裔。

\"忠忠——！\"

混沌栀子怒极反笑：\"区区幼年祖龙，也敢阻我？\"她双手一挥，混沌洪流化作无数锁链缠向忠忠。

紫金龙皇毫不畏惧，迎着锁链冲去。祖龙之瞳射出一道紫金光束，所照之处混沌退散。但混沌栀子毕竟不是实体，被击散后很快在其他位置重组。

\"你杀不死我。\"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要栀子花仙子的灵识还在，我就能无限重生。\"

忠忠停下攻击，祖龙之瞳微微闪烁：\"那就找出她的灵识！\"

他再次发出破妄之音，这次音波不是扩散，而是聚焦成束，直接刺入混沌洪流深处。在祖龙之瞳的视野中，一切伪装都被剥离，终于，他在混沌最核心处看到了一朵微弱的雪栀子虚影——那是真正的栀子花仙子！

\"找到了！\"忠忠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朵虚影。

混沌栀子终于慌了：\"住手！\"她调动全部混沌之力阻拦，但觉醒祖龙的力量远超预计。忠忠浑身紫金鳞片亮如烈日，硬生生撞开所有阻碍，一口叼住那朵雪栀子虚影。

\"不——！\"混沌栀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身形开始不稳定。

忠忠小心地将虚影护在龙爪中，祖龙之瞳看向某个方向：\"主君...那边...\"

一道金光刺破虚空而来，正是李甲的净世莲剑！宝剑感应到混沌栀子的虚弱，抓住时机一剑贯穿她的胸口。没有鲜血，只有无数光点从伤口溢出，如同破碎的梦境。

\"你们...赢了这一局...\"混沌栀子的身影渐渐透明，\"但混沌...永远不会消失...\"

随着最后一丝黑气消散，虚空恢复了平静。忠忠疲惫地盘旋着，爪中的雪栀子虚影微弱地闪烁着。

李甲和凤九霄从远处赶来，看到这一幕既惊又喜。李甲接过虚影，源初之种的力量自动流转，为虚影注入生机：\"她会恢复的，只是需要时间。\"

忠忠的祖龙形态开始消退，变回熟悉的金色龙皇，只是额间多了一道淡淡的紫金纹路。他疲惫地垂下头：\"主君...我...\"

话未说完，巨大的龙身向下坠落。李甲急忙施法托住他，发现忠忠已陷入沉睡——祖龙血脉觉醒消耗了太多精力。

凤九霄轻抚龙鳞：\"这次多亏了他。\"

李甲点头，眼中满是骄傲：\"我们回东海。\"

虚空中，三人一龙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维度，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附着在忠忠的紫金纹路上，悄然潜伏...

东海深处，万丈波涛之下，水晶宫阙巍然矗立。

李甲抱着化作人形的忠忠穿过龙宫结界，身后跟着怀抱雪栀子虚影的凤九霄。巡海夜叉们见状立即列队相迎，当看清龙皇昏迷不醒的模样时，所有水族脸上都浮现出惶恐之色。

\"传御医！快传御医！\"龟丞相拖着沉重的甲壳慌张跑来，绿豆眼中满是惊惧，\"龙皇陛下这是怎么了？\"

\"血脉觉醒消耗过度。\"李甲简短解释，目光扫过龙宫外围略显浑浊的海水，眉头微蹙，\"先安排寝宫，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穿过由巨大珊瑚构成的拱门，一行人来到龙宫深处的祖龙殿。这里供奉着历代龙皇的灵位，殿中央的玄玉床上雕刻着古老的龙纹。李甲小心翼翼地将忠忠放在床上，金色长发如水流般铺散开来，额间那道紫金纹路在幽暗的殿内泛着诡异的光芒笑芒。

凤九霄将雪栀子的虚影安置在床头的水晶盏中，源初之种的力量让虚影比先前凝实了些。\"忠忠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难说。\"李甲握住忠忠冰凉的手腕，探查脉象，\"祖龙血脉沉寂万年突然觉醒，对他的身体是极大负担。不过...\"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紫金纹路，感到一丝刺痛，连忙缩回手。

\"怎么了？\"凤九霄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李甲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祖龙之力对外界的排斥。\"他没说出实话——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恶意。

夜幕降临，龙宫内的夜明珠自动调节亮度，模拟陆地上的昼夜更替。李甲和凤九霄轮流守在忠忠床前，谁都没有注意到，每当夜深人静时，那道紫金纹路就会微微蠕动，如同活物般向外延伸出细如发丝的黑线。

第五天清晨，龙宫外围的海水变成了暗红色。

\"报——东海边境出现大量死鱼！\"一名虾兵慌张闯入祖龙殿，\"海水腥臭难闻，珊瑚礁正在快速枯萎！\"

李甲猛地站起：\"带我去看！\"

当他们赶到龙宫边缘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原本清澈的海水如同被鲜血染红，无数海洋生物的尸体漂浮其中，尚未死去的鱼群疯狂游窜，互相撕咬。更远处，平日里色彩斑斓的珊瑚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粉碎。

\"这不是普通的海水污染...\"凤九霄指尖凝聚一团凤凰真火，投入红水中，火焰竟被瞬间吞噬，\"有混沌气息！\"

李甲面色骤变：\"混沌栀子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整个龙宫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转身向祖龙殿狂奔。

当他们赶到时，殿门已经破碎，十几名龙卫横七竖八地倒在殿外，身上没有外伤，却都面色铁青，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殿内，玄玉床四分五裂，忠忠悬浮在半空中，长发无风自动，原本金色的眼眸变成了深邃的紫黑色，额间的纹路已经蔓延至半边脸庞，形成诡异的图腾。

\"忠忠！\"李甲上前一步，却见忠忠猛然转头，一道黑色闪电从指尖迸射而出。

凤九霄及时拉开李甲，闪电击中身后的盘龙柱，坚硬无比的龙柱瞬间化为齑粉。

\"不...认识...\"忠忠的声音变得嘶哑破碎，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中挤出来的，\"杀...全部...\"

\"他被混沌控制了！\"凤九霄展开火翼挡在李甲面前，\"小心，现在的忠忠拥有祖龙之力！\"

仿佛印证她的话，忠忠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龙吟，整个龙宫随之震颤。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金色龙鳞，转瞬间便化作了半龙半人的可怖形态——上半身还保留着人形，下半身却已化为龙尾，十指变成利爪，背后展开一对破损的龙翼。

\"必须制服他，不能让他完全龙化！\"李甲祭出源初之种，翠绿的光芒照亮大殿，\"九霄，封住出口！\"

凤九霄双手结印，凤凰真火化作火网封锁了所有出口。然而忠忠——或者说被混沌控制的怪物——根本无路可逃的意思，他狞笑着挥动龙尾，横扫而来的力量直接将火网撕开一道口子。

\"你们...都要死...\"混沌忠忠的声音重叠着无数回音，仿佛千万个怨灵在同时说话，\"混沌...永生...\"

李甲咬牙催动源初之种，无数藤蔓从地面窜出，缠绕住混沌忠忠的四肢。然而那些藤蔓刚一接触到他皮肤上的黑纹，就迅速枯萎变黑。

\"没用的...李甲...\"混沌忠忠挣断藤蔓，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主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河边...喂我吃烤鱼...\"

李甲动作一滞，这确实是只有他和忠忠知道的往事。

就在这刹那分神之际，混沌忠忠猛地突进到面前，利爪直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墙从侧面撞来，将混沌忠忠逼退数步。

\"别被迷惑！\"凤九霄拉着李甲后退，\"那不是忠忠！\"

混沌忠忠发出刺耳的笑声，突然转身冲向殿外。李甲和凤九霄急忙追出，却见他已经冲破龙宫结界，向着海面急速上升。

\"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入人间！\"李甲掐诀召来避水金睛兽，与凤九霄一同追去。

当他们冲出海面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血液凝固——忠忠完全龙化，千米长的金龙躯干盘踞在东海之上，只是原本金光闪闪的鳞片此刻布满了紫黑色纹路，如同腐烂的血管。他正在疯狂地翻腾，每一次摆尾都掀起百米巨浪，海岸线的村落已经被淹没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