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梦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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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说说吧，你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干净整洁，若不是那两鬓微微泛白的头发，实在很难让人看出他已然上了年纪。他的面容透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被问话的韩梅此时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作答。“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韩梅心中满是疑惑，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场景、对面的老人，一切都让他无比熟悉。这种熟悉感不仅仅源于视觉，甚至连身体不由自主传来的局促感，以及对方给自己带来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都格外清晰。

“爷爷，我想问你......” 话到嘴边，却并未说出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此刻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就如同当时读取媚娘记忆时一般，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却无法改变。

“问你话呢，回答我！” 男人的声音严肃而冷峻，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没，没发生什么事，都挺好的。” 最终，年轻的韩梅还是有些结巴地回答了韩霜的问题。他的眼光刚一触及韩霜那冷峻的目光，便心虚地移向了另一边。尽管此时的他身高已高过对方半个头，可在气势上，却仿佛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压到了尘埃里。

“你骗不了我的，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远离同龄的异性，你是怎么做的？” 很显然，韩梅在大学与一个女孩接触频繁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韩霜的耳朵里，看着忤逆自己的孙子，韩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气愤。

无论是现在回忆此事的韩梅，还是当时身处其境的韩梅，心中都如鲠在喉。长时间以来的压抑，以及精神上的高度紧绷，此刻都被理性勉强束缚着。

韩梅还记得，自己从出生起，就被爷爷带到了一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四周只有青山绿水相伴，几乎与世隔绝。他甚至连自己是否有父母都一无所知。稍微长大一些后，爷爷便开始逼着他每天学习命理道法。天还未亮，他就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开始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每天都要练习道家功法，直到筋疲力尽，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站都站不稳，才被允许上床睡觉。那时的韩梅，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长大的，他的世界里，只有爷爷和那些晦涩难懂的命理书籍、枯燥乏味的功法练习。

因为天生拥有阴阳眼，韩梅偶尔会见到一些不同于自己和爷爷的 “人”，后来他知道，那些被爷爷称作鬼魂。他们的模样千奇百怪，穿着也十分古怪，但对于年幼的韩梅来说，这些鬼魂充满了新鲜感。他们总是行色匆匆地路过这里，听爷爷说，这些鬼魂是人死后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的，他们会离开原本的躯体，等待鬼差的带领，前往地府，然后再次投胎转世。

终于有一天，好奇心爆棚的韩梅忍不住叫住了一个路过的鬼。

“你这是要去哪里？” 韩梅睁着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这是一个男鬼，他的肚子上有好几处触目惊心的刀伤，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被一个小孩叫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四下环顾，发现四周除了自己和这个小男孩，再无他人。他变成鬼的时间并不长，刚刚度过混沌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实，并且也渐渐释然了。如今被一个活人看到，他也觉得十分新奇。

“你可以见到我？” 男鬼惊讶地问道。

“当然，爷爷说我天生阴阳眼，所以可以看到鬼。” 韩梅自豪地回答道。

一人一鬼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在交流的过程中，男鬼却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小男孩很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于是，男鬼便绘声绘色地给小男孩介绍起外面的世界，说外面有高楼大厦，有车水马龙，有各种各样新奇好玩的东西，那丰富多彩的描述，就像一幅绚丽的画卷，在韩梅的眼前徐徐展开。

这是除爷爷外，韩梅第一次与外人交流，虽然对方只是个鬼，但他却从男鬼那里听到了许多在爷爷那里未曾听闻过的事物，那些新奇的描述让韩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